蓬山

蓬山此去无多路

镜子·杯子·水【半意识流】

丁仪的公寓里有一面镜子。

台球桌摆在那里很是显眼,但上面已经堆满了酒和书。丁仪坐在椅子上,把手出来,说:“啊,吴舰长,久仰久仰。”吴岳绕过那堆书有点费劲地去和他握手,丁仪摇了两下就把手收回去,从架子上拿了两个杯子。“我不喝酒。”吴岳说。“没事儿,摆着也行。那儿有水。”丁仪说着坐下,随手翻起一本书把它推给吴岳:“关于推进器动力的解析,他问过这个。”厚厚的一本给人很难懂的感觉,吴岳读着标题:“工质推进与无工质推进——太空航行的两种发展。这是什么?”丁仪把头发扎起来,干了那杯酒,用笔在书上划出几行字:“这么说吧,目前我们的飞船都是工质推进,但只限于能够在轨飞行。”他把手抬起来,在空中比了个圆环的形状。

杯子受到撞击,倒在桌子上,里面的酒撒了一纸。那张记着公式和图形的纸立马模糊起来。吴岳起身想要去擦,丁仪把他拦下了,道:“不用,不用,它们被纸困住了,跑不了的。”酒精味迅速炸开在屋子里,吴岳再去看那张草稿纸时,它已经被洇了一半,但正如丁仪所说,酒并未沾到其他地方。丁仪收走了那张纸,把它团成一团然后扔进了纸篓里。“速度,”他说,“太慢了。”吴岳重新坐回椅子上,从肺里长呼出一口气,盯着窗外昏暗的天空:“这不可能。”

丁仪使劲地拍着那本书,道:“纸湿了就是湿了,晾干了也会皱,可是扔了再换一张就好了。”吴岳被他身上那股酒精味冲得头晕,礼貌地把人扶到沙发上坐着,道:“丁博士,您醉了。”丁仪把手搭在膝盖上,把头埋进去:“是,你说的对。”吴岳走到窗边,北京灰色的夜晚正从四面朝他压下来,背后传来丁仪的笑声:“嘿嘿……速度,速度……嘿嘿嘿嘿……”吴岳忽而觉得被遏制在一股莫大的恐惧中,灰色地板开始一点点塌陷继而形成漩涡,沙似的漫过他的脚踝、小腿、腰腹和胸腔,旁边的岩石连同上面的纸、书、笔都在摇摇欲坠,他看见那个盛着酒的杯子掉下来,砸了个稀碎——还好地是实的。

水渍被吊灯反射出一片格外刺眼的光,丁仪走过来在吴岳肩上打了一拳,说:“它出来了,因为你推了它……不,它被困住了。”那片水渍慢慢从地板渗下去,越缩越小直到留下一片深色是痕迹。丁仪把碎玻璃收拾到桌子上,去擦地上的水痕:“杯子都碎了,还没干啊……”吴岳倚着墙,脑子都快停机了,“为什么?”他说。丁仪停住动作,然后抬起头:“因为被困住了啊。”

镜面比冰还凉,丁仪把手摁在上面又拿开,像是自言自语一般:“哈哈!吴舰长你看,我被困在镜子里了。”吴岳摇摇头:“不,那只是个虚像罢了。”丁仪挠了挠脖子,说:“如果镜子足够大,那么我们的虚像就会在这个镜子边框以外的地方呈现出来。但你不能说它现在没有,那个虚像的世界我们摸不到的。但它确实存在。”

吴岳被丁仪看的发毛,他的眼睛里好像燃着一团冷的火,“他就在那儿,”丁仪说,“水干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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